第四章 黑天鹅与白天鹅

    说话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女子，此时轿厢已不太拥挤，她才得已与叶知舟肩并肩。

    也是奇怪，不过寥寥数字，竟让闻言者忍不住想去瞧瞧说话之人的样子。

    丹凤眼，冷白皮，翘红唇。

    挂耳短发，没有一丝凌乱。

    一身西式剪裁的黑色束身针织裙，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，三十年代老上海烟盒上穿着绸布旗袍的画报明星。

    尤其同她身旁的男子一齐，那冷艳的气质更是令人相形见绌。

    本怀着好奇循声探查的那些人，不禁收回目光，心中暗叹，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肖想不得。

    谢轻语见叶知舟似乎有些出神，于是又提醒了一句。

    几不可闻地将胸中闷气吐出，叶知舟点了点头，做出让谢轻语先行的手势。

    谢轻语则微微一笑，在电梯门稳稳开启后，优雅如天鹅般步出。

    “叶总、谢律师，路上辛苦。”

    Tracy作为市场部经理，自然是对接咨询公司的第一人。她同叶知舟和谢轻语在电梯门前简单寒暄之后，便开门见山道：“张总和各部门经理均已在会议室等候，请二位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因臻熙乳业将十四层整层租下，为了避免闲杂人等随意出入，整体重新装修。

    电梯出来左转几步，便是一对阔气的落地玻璃大门。从外往里瞧，前台装饰墙风格现代，与传统乳业公司保守质朴的门面相比，透着一股精致的讲究。

    Tracy刷了门禁之后，便打开门请客人先进。

    叶知舟依旧请谢轻语先行，随后单手撑住玻璃门，让Tracy入内，之后才缓缓松手，步入铺着柔软地毯的臻熙乳业内部。

    玻璃门自动缓慢回弹，合上之时静谧无声。

    小张总与老张总的做事风格，从新旧两处办公地点的装修风格中便能窥探一二。

    与市郊办公室那种复合木地板铺就、四面统一刷白的开放式空间相比，新办公间从踏上松软地毯的第一步，便是轻松惬意的。

    在企业战略与风险管理领域深耕多年的叶知舟，不得不承认，老张总口中“只会花钱享乐”的小张总，在装修风格这一块倒是意外符合现代人对于乳品的追求——品质与精致。

    当然，这样的夸赞还是留到危机解决之后，闲聊时再说为好。

    他遂不再多想，在   Tracy   的引领下，与谢轻语一左一右，并肩朝会议室走去。

    忽然，门禁再次被刷开。

    “嘀”的一声突兀响起，让三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，朝着玻璃门方向看去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死沉死沉的电脑包在方才爬楼时便背在肩上，吭哧吭哧地爬了几层楼后，绑好的头发又散成一团。

    朱屿索性一把扯下发圈，套在手腕上，然后翻包掏卡。

    “嘀”的一声，门禁响了。

    她将门卡塞回，重新将包带挂在肩上，然后望着眼前的玻璃门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在她看来，这门除了透亮之外毫无其他优点。每次都得双手并用，才能勉强拉开一条能侧身通过的缝。

    Tracy   为此数落过她好几回，说她手臂力量堪忧，哪怕不去健身房，平时在家没事也得多举举矿泉水瓶。

    脚抵着门，垂落额前的几绺发丝遮挡了视线，不远处似乎有几道人影。

    其中一个好像是Tracy？

    她有些不确定，想起Tracy在电话里说的“生死存亡”，于是不敢拖延。

    一面仰头重新将头发挽起，一面快步上前。

    此刻，臃肿的黑色羽绒服以及背上的双肩包，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笨拙而又努力向前奔的丑小鸭。

    然而在有心人的眼里，她那因挽发而露出的雪白颈项，无不昭示着她的真身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。

    可是，就是这只淘气的白天鹅，翅膀一振，便让他遍寻十年未果。

    如今她又拍着翅膀，懵懵懂懂地飞到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叶知舟只觉此情此景，既荒唐又可笑。

    他固执地以为，就算她朱屿化成灰，他也能认出她来。然而讽刺的是，刚才在电梯间，他与她近在咫尺，却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双眼微眯，似乎要看清来人：“Tracy，这位是？”